2011年12月29日

關懷發生在人身上,而非落在知識裏頭。


關懷發生在人身上,而非落在知識裏頭

閱讀完彭明輝老師新一則網誌,我的想法是,沒有人能因為學了什麼學科,便能拿出better alternative。要說有什麼領域能提供你關於世界或人「應然面」的最佳解答,大概近於宗教吧,但生命信念又是另外層次的問題。我並非認為學術人不該有社會關懷,然而關懷發生在人身上,而非落在知識裏頭。陳瑞樺老師在古典社會學第一堂課就說,社會學訓練常讓學生傾向於將其作為社會的答案,但認識世界可以靠理性論述,改變世界不能只靠理性論述。社會學應當是對社會解釋的一個觀點,而非答案本身。鄭喜恆老師在載物書院學弟妹的迎新活動中介紹哲學,他說,若抱著要為生命找答案的心態來讀哲學,很容易迷失。這些話我都牢牢記在心裡,因為要賦予知識意義的是人,不是知識本身。知識不會把你關進象牙塔,是人自己關上大門。至少現在,我帶著這樣的認知在學習,因為我明白,課本上那些知識始終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
面對台灣紛雜的社會問題,老師急切的心讓我很感動,更嚮往之;但輕觸倫理學,政治學等,泛實踐哲學的這學期下來,我只發現那些爭議仍沒有最終解。陳斐婷老師談到此乃學習倫理學的挫折感,我要說,這份挫折感來自我們仍舊沒有勇氣承擔自己的立場,仍以為老師會給出一個正確答案。我想說的是,《正義:一場思辨之旅》始終只是堂課,雖然他被大量傳播,被某些人奉為圭臬。改變社會並非分析哲學或倫理學的本意,即使在古希臘,倫理學也不過為政治學鋪路,而政治學上的理想,又有哪個被真正實踐?
我永遠記得老師過去在課堂上畫的兩條線,一條是理想,一條是現實。老師一再強調,人不可能到達理想,但絕對不可甘於現實。經過這些年,我明白,沒有任何人可以教你理想是什麼。正如同老師現在對台灣政治改革的期盼,不來自於任何一門學問,而來自於長年的敏感度和社會體察。關懷和學問始終是知識分子一體兩面的事。老師心繫於學術圈內學術關懷之匱乏,或許在此基礎上,批判將分析哲學奉為社會問題解答的人,若是這樣,我同意。然而我們應該要求學術工作者找回作為學術人的關懷,履行一位知識分子對社會的責任,提出好的解決方法,但絕非要求他們教授一門對社會現況明確有益的知識,因為這是不同件事。
這不僅僅因為知識不只用在解決現今問題,而是現今的歷史現況,學術已非指向某一「真理」的沉思性事務。這是多神、多價值並立的時代,誠如韋伯在《學術作為一種志業》中指出,學術自然不應當只關於技術或思想工具,然而也無法提供某種終極立場。學術所能提供的,毋寧是一種清明,一種知性上的誠實。「在教室的範圍內,唯一的德行,便是平實的知性誠實。(1)」這種誠實幫助我們能在繁雜的價值中看清,不以「軟弱的相對主義」減輕自己的義務。
那麼在教室外呢?我想,這與老師所掛念的相一致,「我們應走另一條路:我們要去做我們的工作,承擔應付眼下的要求。(2)」這是教室外的事,無法教的,這是作為一個學術人該有的關懷。


(1)(2)均引自Weber, Max;康樂編譯,1991,《學術與政治:韋伯選集(I)》,台北:遠流。

2011年12月25日

一個文明社會該有的模樣


一個文明社會該有的模樣

  寒流來襲的平安夜,房間溫暖,窗外極寒,潑遊民冷水的爭議新聞,差點讓我吃不下飯。這荒謬的事件,讓我一直在想,過去自己是否曾將遊民「全部」視為一群遊手好閒,咎由自取的人,若是如此,潑冷水驅趕他們甚至可能是合理的。
  我無意再渲染這個議題,但看到質詢紀錄(http://0rz.tw/Dhnxh),我明白,這絕非一場人權跟當地居民的對立,更不是發免費便當跟驅趕二選一下的不得已。關鍵在於我們如何看待人,如何看待這個社會。不論怎麼澄清,我仍看到潑冷水驅趕的背後,視遊民為「欲清潔之對象」,這種罔顧遊民成形的複雜原因,眼不見為淨的預設。若當局仍把遊民全體都當作好吃懶做等人救濟的對象時,我非常困惑催生遊民輔導自治條例的意義在哪。
  應議員做出了相當多回應,澄清這是三十分鐘質詢的末段,緩和氣氛的言詞。她長年爭取人權,希望大家能關注遊民輔導條例(內政部於今年五月公告範例,由各縣市自行訂定)。然而無論如何,當一位宣稱倡議妥善安置遊民,輔導重獲其生活能力的議員,卻對立法空窗期間,行政單位此種不人道的驅趕方式表示讚揚,並否定社會局的其他措施,我認為,就算立法也沒用。
遊民當然需要協助,當然不能消極地只發免費便當,但一切協助都是因為,遊民之所以為遊民,社會要負部分責任。遊民從非「自願」成為遊民,縱使有一定比例,會拒絕社會的協助,甚至拒絕輔導,那也來自長期於社會脫軌,他們已經喪失工作能力。遊民需要社會協助,正如同失業需要求職輔導,職傷需要社會補助。將遊民的成因全部推給自己不長進,社會為維持安寧,不得已協助安置,是這個荒謬事件背後的癥結。
若我們仍維持這種預設,一切補助、輔導、安置都只會被視為一種負擔,為了堵住部分慈善人士,人權人士的嘴巴,不得已的作法。但事情從來不是如此,沒錯,這是競爭的社會,每個人都該努力力爭上游,而非甘於墮落。但若在這個社會,只要被淘汰就淪落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連聚集在公園取暖暫眠,都被人以安寧之名要驅趕,且不另尋安置時,這社會非常恐怖,更絕對不會安寧。我們的社會,應當是讓每個人能各盡所能,追求幸福,並在重大變故時,能維護每個人最基本的生存權,讓人重新再起的社會。認知到每個人不論發生什麼事,國家都該維持人最基本的生存權,是文明社會之所以為文明的關鍵之一。否則,我們不如回歸叢林社會。
是的,會有乾領補助,自我放棄的質疑,但若官員們不會自甘流落收容所,「不思長進」,為何遊民就會?越是堅持遊民會自我放棄,便越證明我們視之為次等公民,也越證明自己的偽善。真正好的輔導條例所該努力,是避免這種個案發生,同時保障每個人的基本生存權。若我們自認為是文明社會,就該看到個人努力之外的社會因素,就該學習不將流落街頭的人都視為好逸惡勞的人,讓社會提供最基本的協助。只有如此,真正好逸惡勞的人才會消失,因為他們明白只要肯努力,社會不會放棄他們,他可以得到更多尊嚴,而非受人鄙視。而議員若不願多年來推動法案的努力白費,就該往繼續往這個方向前進。

2011年12月13日

這個國家進步在哪?


這個國家進步在哪?

  獲選台灣十大經典好米的阿燈大哥,上台說:「各位,我的稻田也被徵收了。」連續三年獲得竹北稻米大賽前三名的農民,土地被璞玉計畫徵收,而規劃中的台大校區,迄今閒置十年。七十歲的阿嬤泛著淚,因為她一百歲的母親,可能隨時流離失所。一位客家老農,在台上講到最後,突然大聲唱起大家都聽不太懂的山歌,彷彿為了召喚什麼,彷彿他已經不知道還能做什麼,能讓他內心平靜。我似乎可以想像他腦中的畫面。志寧上台了,唱歌前,他深深九十度鞠躬:抱歉各位長輩,讓你們受苦了。
  17度的低溫,天空飄著細雨。這些真所謂發展的必要之惡嗎?我再也不相信了,絕對不。一位教授報告,荷蘭的土地政策在產業發展的路上,並未有如此大爭議,因為他們累積了長達四千小時以上的居民溝通紀錄。抗爭舞台與總統府遙相對峙,老農一位位上台,摸索著麥克風該怎麼拿,學習用法律佐證來控訴。他們生澀地講著:憲法第十五條,政府應當保障人民的生存、財產、工作權。
政府在哪裡?整個晚上,未見任何官員前來關心,制服警察在會場入口森冷地站成一排。立委們將法案逕付二讀,要在房間內「協調」,「分配」好這些人的未來去向。他們拿過獎項,他們種出來的米香Q有勁(還帶了一大盤飯糰得意地分享),他們被訪問時,會蹲下來跟同樣高度的你說話,他們說,只希望遠赴外地求學的小孩,返國時還能找到家門,在捷運預定地旁的家,已因為一張公告便成為財團的財產。他們不知道未來在哪。
台灣有多少偉大的成就:我們製作的晶片能存入一整座圖書館,我們代工的手機,彈指間連接世界,我們發現可實際應用的零電阻材料,也是腦神經,心血管的權威。如斯多的專利、科技、經濟奇蹟,然而我們卻辦不到一件簡單的事:讓每個人公平地受到對待。
我是都市小孩,沒下過田,分不清稻米何時成熟。但我知道我今天能夠活著,是由於辛苦的農民,我知道,土地是所有人的根;我知道一個民主社會的核心,在於能看到自己以外的不同人群,並懂得保護他人的權利。所以我來到凱道,很慚愧地,就地開始認識土地徵收議題。
在這個國家,我的家,可能因為一張莫名的公告,就被廉價徵收;在這個國家,年均收入兩萬美金,是世界的科技重鎮,卻讓一群年邁的老人,在寒風中請求大家幫忙,不要讓他們流離失所。我不知道這個國家進步在哪,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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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3深夜,立法院通過政院版土徵條例後補充。
投了贊成票的立委有以下(名單轉貼自台灣環境資訊協會(TEIA)活動頁面 蔡雅瀅 網友整理),各位選民,要怎麼做,自行決定。



-丁守中 台北市第1選舉區
-羅淑蕾 台北市第3選舉區
-蔡正元 台北市第4選舉區
-林郁方 台北市第5選舉區
-蔣乃辛 台北市第6選舉區
-費鴻泰 台北市第7選舉區
-賴士葆 台北市第8選舉區

-林鴻池 新北市第6選舉區
-林德福 新北市第9選舉區
-盧嘉辰 新北市第10選舉區
-羅明才 新北市第11選舉區

-林滄敏 彰化縣第2選舉區
-鄭汝芬 彰化縣第3選舉區

-江義雄 嘉義市

-林益世 高雄市第2選舉區
-侯彩鳳 高雄市第6選舉區
-江玲君 高雄市第8選舉區

-曹爾忠 連江縣
-廖國棟 平地原住民
-孔文吉 山地原住民
-簡東明 山地原住民

-吳清池 全國不分區
-紀國棟 全國不分區
-潘維剛 全國不分區
-陳淑慧 全國不分區
-徐少萍 全國不分區
-洪秀柱 全國不分區

其他:

李復興(高雄市第7選區)
楊仁福 (平地原住民)
李明星(僑居國外國民)
趙麗雲 (全國不分區)
廖婉汝(全國不分區)
陳 杰(全國不分區)
郭素春(全國不分區)
鄭金玲(全國不分區)
劉盛良(全國不分區)
帥化民(全國不分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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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附註於12/14:
關於下面幾則留言的質疑,我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保留這份名單。


第一,立法院審議土徵條例的過程是公開記名的(我還在網上看轉播),這份名單並不是什麼機密。
第二,這篇文章並未意圖使人不當選,其要件是散佈不實情事。但文章中未提到任何立委參選人,或總統參選人的言論,從我到場到離開,也確實沒有任何官員到場。
第三,名單中,我完全沒有附註任何政黨。事實上,我只在乎法案是否公平正義。我確實在這點上透露我的立場:我反對政院版徵收條例的大多數條文。這是我僅有的立場,任何政黨提出這樣的條文,我都反對。

最後,我想提醒大家。這篇網誌是我個人參加完抗爭後的心得記錄,若不夠深入全面,敬請見諒。網誌作為公眾空間,即為個人立場在公眾的表達,沒有立場無法成文,而我的立場已在上面提出說明。我沒有要各位反對或支持這些立委,正如同我沒有要求各位贊成我的立場。如同我說,我有我的立場,但各位自行決定,你可以選擇支持政院版本,也可以反對,這就是民主。


法案審議沒那麼簡單,這只是一項法案的審議結果,之外還有許多法案,各有支持跟反對的立委,我僅僅希望透過公開,讓各位投票時,有更完整的資訊,明白哪些立委選擇了贊成立場,可與各位自身的立場參酌。

2011年11月27日

[政治] 交鋒的loop


我覺得大致上交鋒的邏輯是這樣:

藍營對綠營政見的所有批評,大多著眼(或只剩下)之前執政八年為何不做。
但這恰好證成了這些政見是好的政見,因此批評只能進一步推進到,一切都只是說說。
綠營既然不是執政黨,就無從否證這件事。
因此只能從兩個地方反擊:
第一,跟之前八年執政做切割;第二,批評藍營作為執政者沒有做好。

就回應層次來說,第一點跟藍營無關。綠營也很少用。
於是問題來到藍營身上。

藍營提出改變需要時間,以這種典型姿態爭取連任,非常合理。
但既然尚未連任,這個命題也是無從證實的。
因此綠營的批評便只能從四年的執政事實,去論述以後也不會更好。
批評完之後,自然提出自己的看法。於此又回到第一行,開始loop。

這樣的loop一直繞呀繞,最後昇華成,去論爭雙方的目標對象是不是當前這個國家。
但畢竟選舉,國家認同的課題要不是掩飾,就是往中間靠攏,兩者只有很細緻的區分。
一說錯話就趕緊道歉,基本上淪為選舉語言。
且某種意義上,雙方都訴諸非常困難,或該說難以定義的人民共識。
loop又繞呀繞回到比較實質問題的論爭。
這種情形若變本加厲,基本上要不是政治冷感,就是引來投票者的賭徒心態。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
政治本來就是一種信仰跟個人選擇,而不是可以妥善論證最佳解的東西。


2011年11月24日

<無題>


<無題>
        ──但記一個秋天

囁嚅地尋回舌尖
我輕探著你的沉默
沒有邊界
不容欺瞞的藍,你擺擺手
水晶復又旋轉起來
就這樣
我蹲得比影子還低,幾乎相等於
你的嘆息。
我貼在宇宙破土的表面
聽沙子從你身側傾瀉
埋葬雙眼


2011年11月1日

下意識書寫 - 現代詩課堂習作


前言:
這是修李癸雲老師現代詩鑑賞與習作課程中,超現實主義主題,下意識書寫遊戲中我留下
的習作。老師提供我們一句話(或多句),隨後要求我們試著讓語言超越思想,隨興所至將
浮現心中的文字書寫下來,試圖達到所謂「靈魂的抒情」,或超現實主義實驗中的「自動
書寫」,探訪內心冰山底層的潛意識。老師選用來自鹿苹的《流浪築牆》中的句子作每段
開頭,每段計時兩分鐘,在壓迫感的幫助下不間斷的挖掘與接近。
(括號內為謄打時補上,中間都沒有修改,錯字或多字都有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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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你,在夜半撫摸的憂鬱。我是你山丘上眺望銀河的河川,鏡子一般擁抱自己的哀傷
。在夢都沉默的時(候),信仰一座太陽神廟,跟海市蜃樓。

2.我是你,無猶豫的關門聲。我是你撞擊黑暗的巨響,一則黑色幽默的笑話,在街道上對
每個人述說,卻閉著眼睛,燃燒影子。

3.我是你,臨行前吹熄的燭光。我是你關上希望的方向,丟下地圖,像一隻兔子,跳在長
滿鏡子的樹叢中,聽星星歌唱,繞圈,隨後寂寞,安靜地枯萎。讓輪廓奔流。

4.我是你,格子裡的四角。我是你,劃定的界線,如城市規劃師在沒有光芒的沙漠,尋找
種子的故鄉。據說河流都是會說話的。我是你沒有邊界的蠟燭。
5.房子沒有桌子,開門就見……開門就見一個黑洞爆炸在我掌心,碎片落下一面星座,像
彩繪玻璃,有自己的邏輯跟宗教。聲音不斷越界,交媾,有一個宇宙躺在我的肩膀上,像
一隻午後的貓。

6.男人沒有裙子……脫掉就是兩根柱子,撐起一座宏偉的教堂和思想史。背後有一些圖騰
正在腐爛。哀傷地看著陽光煎烤自己,空氣中粒子相互碰撞……

7.長髮不用梳子逃亡……就會順利如一條州際公路,通往仙人掌聚會的地方。篝火旁的舞
蹈,最後的鄉愁,沒有項鍊能妥善記錄,像史官忘記自己的筆藏在何方。

8.
我著迷於迴旋之中
我的蚊香
我的洗衣機
我的複雜如萬花筒的生活
我的蒙太奇電影
我的網誌標籤雲,在雲朵匯集,相碰的角落
我的無收訊3G手機
我的半掩的窗簾,掛在鐘塔

9.如果我們有塊地,耕種自己的愛,處理昏黃的相片在月落之時。沒有光被允許進入,嗑
藥後的狂歡只有黑夜懂。節奏是犁田的方針,在行為揭露之時。

10.如果你們叫我瘋子,就沒有什麼哲學值得被肯定,潛意識的海裡,每艘船都沒有方向,
不斷虛耗自己存在的理由,抓住錨就像下墜落,像空中羽毛般掉下的流星。

11.如果他們再也不相信愛情,就沒有咖啡會被販賣,像毒品在陽光普照的街道擁有自身的
財產,吝於施捨。每個乞丐,都有自己的愛情,卻沒有房子讓它瀰漫,人都是渴望香氣的。

12.如果我們有一片海洋,海鷗會如浪花朝我襲來,我將海潮般淹沒在你靜默的唇邊,毋需
言語,星空是我們的語言學,潮間帶,螃蟹成為意象。

13.黑夜是一種燃燒,就像白天有一種爆炸,不被允許釋放。故事的最後,每個人都找到自
己的CD,搖滾樂成為國歌。

14.太陽終於溶化了,冰塊也學會說話,誕生下內臟中的LED燈,只為了召回前往遠方的火
車,沒有人值得被疼,除非學會找自己的光芒。

15.月亮不停的追殺我,用白色銳利的勾子,將過去如沙漏般傾倒在我身上,每晚,收垃圾
的時候,我都感到孤獨。

16.鄉愁掛在脖子上,就像失去寶石的項鍊,掛在印地安女孩的肩膀左側,如果還有聲音願
意駐足,烏鴉也看得到自己羽毛的顏色。

17.走出世界,我看見嬰兒、麥克風、面具和棉花糖,在我內心則住著一位聖誕老公公,深
雪的時(候)外出發糖,但深山中只有一戶人家。炊煙像老人的的煙斗,月光為它著色,在
沒有星星的地(方),生命都試著尋找答案。

18.如果時間停止了,我想告訴你一句話……我是愛你的,勝過你的瞳孔,與貓。夏夜的時
候,我願意翻山越嶺尋找一只冰棒,守護我們共有的童真。



2011年9月25日

在他人目光中顯現自身


在他人目光中顯現自身

  校園版逐漸沒落,感嘆之餘也讓人困惑,究竟新的清大網路公共平台在哪?或許不會
再有那種東西了。放到公私領域的變動去思考,其隱喻便無比清楚。我們越來越少「前往」
某個被共享的場域,去顯露自身,並同時看見他人;相對地,是揀選過的公眾內容自己走
到我們面前。馬克.佐伯克關於塗鴉牆的突發奇想,一個概念的轉換,讓人們不再前往某
處,暴露在公眾中,而是讓公眾為我們熟悉的部分,自己浮現。我們對公共的理解,愈發
以個人為圓心,劃出一個又一個網絡,並從多樣的社群出口,窺看社會。
  因此,新世代的公共關係,是個人到群體的經營過程(群體是被經營出來的);相較於
之前,我們越來越少需要適應那種,在預先給定的場域,為人注視之下的互動關係,並與
之相變化。幾個現象,諸如對於隱私的不斷要求,或甚至個人的微革命,都拉出了從個人
出發,隨後才是社會的箭頭。當我發現,自己如今在網路上發表的言論,泰半落在社群網
站,只被熟悉的人所見,網路引發公共領域的理想性,便消去大半。事實上,全然嶄露,
只會讓我們感到不自在。應運而生的,便是一連串的資訊分類措施,以及社交圈的設定和
封鎖功能。
  然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我們已經越來越不懂得區分,何者是公共言論,何者是
私生活的分享。這是為何我們不再習慣讓自己的言論公然被看見,因為那些內容大多是關
於私領域,而非公領域。從鄂蘭《人的境況》的觀點,這在古希臘人眼中是難以想像的。
縱使彼時公共領域侷限於一小群生活無虞的菁英分子(且為男性),他們相信言說(lexis)
的力量。鄂蘭沒有講明,要能如此,言說的主題必然具有「公」的屬性,是關於公共,而
非關於個人生活。於此才有可能「在恰當的時刻找到恰當的言辭本身就是行動。(16)」
的涉入,而公共領域參與是其實現的手段。然而這反而是「技藝人」對於「工作」的思考
模式,而非「行動」。行動不是具有目的跟手段的某種解決過程,若是如此,行動便只有
一次性,而人的關注也會落於其產品,而非自身在行動中的顯現。若公共領域只是目的-
手段過程中,尋求資源的場域,便預示其自身的毀滅。
  是在這樣的基礎上,我明白「行動」無法解決特定問題,行動是「在顯示本身中實現
了其全部意義的活動(162)」。這是為何任何試圖展開公共領域的論述,會被譏為「嘴砲」
,這是必然的,因為行動本來就不是為了要完成什麼。(說到底這或許是翻譯問題)
  然而,打從一開始鄂蘭對於勞動、工作、行動三者的分類,便預示三者的缺一不可。
也就是說,所有實際可見的,不「嘴砲」的改變,一方面需要工作層次的不斷落實與實踐
,另一方面卻不能缺少行動層次的顯現。因為正是後者使我們的思慮具有公共性,按照馬
克思的話來說,具有「類的本質」。而這兩者都需要來自勞動層次的全然保證無虞,否則
就只是菁英主義的理想。簡單地說,我們希望看到實際的改變,這個改變不可能透過沒日
沒夜的討論與言說達成,但也不能在全然未經討論的情況下,由特定的人完成。因為「取
消這種複數性總是等同於取消公共領域本身。(172)」展現為獨斷或專權。
  而公共領域之必要,不在於私人領域之不必要(相反地兩者皆不可或缺),而在於人向
他人的顯現中,保存了世界的永恆性和個人的實在性,乃至於私領域的保存。「喪失了與
他人的客觀關係、喪失了由於他人而得以確保的實在性的狀況,已經演變成了大眾孤獨的
現象。(39)」,「有些東西需要隱藏,另外一些東西需要公開展示,否則他們都無法存在
。(48)」
  我終於明白,多年來自己的孤單不在於私人領域的不完整,而來自於缺乏那樣一個可
以「前往」,可顯現自我(而非虛榮性地為了張揚在私領域的成果),並看見他人的地方。
當我多次在群體發言,經過討論後,回到寢室而感到充實,不只是因為被肯定,而是因為
藉由他人我確認自己是存在的。而我對社群網站的焦慮,不該被理解為訊息的被誤解或者
私生活被窺視,相反地,是因為我還在學習除了該被隱藏的私生活外,勇敢對著世界言說
的能力,以及該說些什麼。

※括號內數字皆為頁數:《人的境況》,漢娜.阿倫特,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2011年9月14日

又再度觸及一些內在矛盾的稜角


又再度觸及一些內在矛盾的稜角

之一

今早是險些成為道德哲學課的政治學導論。教授說,應然命題無法證明真假,隨即舉了「
我們不應該殺人」作為例子,請同學證明真假。台下反應蠻有深度的,直接拉出兩條頗有
力的進路。第一位同學說,因為每個人都有生命權,若不希望別人侵害我們的生命權,則
我們不該殺人。換言之,他採取了類似Kant定言令式的考量,思考普遍化的結果。另位大
陸交換生則說,因為我們隸屬於同個共同體,彼此有關係連帶,所以不應殺人,雖然沒有
考慮到反社會跟關係親遠等因素,但情操偉大。

這些都不是我想說的。

吳乃德教授最後以吃素這件事作結,雖然嬰兒的類比讓人驚悚,但他提出Consistency的觀
念,深深刺進我的心。哲學上,我們總是要求Consistency,若信仰一道德法則,我們必須
一以貫之。現實生活不是這樣的,然而我們時常假裝沒看到,忽略自己內心的矛盾,還反
過來要求人的原則要一致。

我們該如何面對這樣的血腥而尖銳的質問:
若我們吃素,是因為動物會感到痛苦,為什麼我們不能吃感覺尚未發展完全的嬰兒?

如我之前所說,思考問題時,我時常落入不知該不該稱為陷阱的思考框架。我會嘗試極端化,無限上綱,要求一個行動或原則要從頭到尾一致,普世。坦白說我不時會在心裡偷問
如以上恐怖的問題。但我不能說出來,只因我心知肚明自己不是這樣生活的,為此我非常
困擾。

今天我在星巴克讀著《糧食戰爭》,裡面提到星巴克如何剝削咖啡農,頓時有種被打臉的
感覺。然而,我們不都是如此?抗議蘋果壓榨勞工,看到iphone卻心癢癢,抗議麥當勞壓
榨土地跟農民,聞到香味卻忍不住吃上幾口。每日張眼,舉目所見都有我讀過關於該物背
後真相的批判,我簡直寸步難移,唯一的辦法的逃離這座恐怖的城市,這顆可怕的資本主
義星球。

然而,不是這樣的。

沒有要幫自己開脫的意思,只是縱使所作所為,尚未滿足哲學上道德完美的一致性,並不
減損其價值。這是不是應然跟實然對話的方式?又或者理想只能用來接近?

我到底是不是偽善的?這沉重的質問每日環繞我。

但我明白自己仍努力改變,即使無比弱小,我試著學習用過去不同的角度看事情,找出該
履行的原則,然後放在現實中,努力掙扎。我想這是我為何反對麥當勞進入清大的原因,
很簡單,因為不想給自己太方便。我知道我會去吃它,所以寧願讓自己走遠一點,說不定
路上我就決定要去吃其他餐廳。

比起偽善,比起反反覆覆,我想我的心態更像是勒戒與行為轉換中屢戰屢敗。



2011年6月21日

真正的私領域


(此網誌即日起絕不隱藏,我真正的私領域在我這個人本身,在不公開的日記,和其他與摯友家人的互動中,網路不會成為,也從不該成為我的私人空間。相反地,只是我私人面向的眾多切面與片段,一個分享式的平台。想跟我做朋友,請到現實世界找我,想跟我做敵人,也
別挑在這個鏡像空間,世界還很大。)

認為在網路空間展演的內容,就是對方的全部,這真是讓我無比傷感。居然真的來到這麼
一天:我們被自己所寫的網誌,FB狀態,噗浪或其他,分明只是思想片段或整理的東西,
反過頭來定義。為此被人所嫌或所愛,若不分享則沒有存在感。以偏概全,捕風捉影大行
其道,無限自剖和虛擬觀眾似乎也就非常合理。

於是我還是會說的,那些只是我思維運行在生活中的練習,並非人格的全部。但我們總忘
了網路空間奠基在怎樣的方式上,以為所有的展示都是全然公開性的,事實並非如此。大
門沒關,並不代表就是公共場所;路過看到什麼,也不代表你就真的非常了解這個人;裡
面人說什麼,也不全是對你,或對這個世界說話。

這是為何我也有看不慣的人,但我絕對不會封鎖他們。若每個人都成為我的朋友,那會是
非常恐怖的。我所反對與所支持都構成我的一部分,我和他們生活在相同世界中,現實或
虛擬世界皆然。認為可以遮住眼睛看到自己想看的,是網路世界的特徵,卻也是相當脫離
生命實境的方式。

所以在我身邊的人,有不同想法請跟我說。你們如果都跟我想的一樣,都支持我,會讓我
嚇到想逃跑(那會是非常荒謬的)。請在網路上與我碰撞,如同現實生活一樣,你我都明白
那不會成為,或者定義互動場景的全部,吵完了我們還是朋友或其他關係。請不要再用話
語定義一個人或一段關係,正如同我們不該只為了一句話就跟一個人私定終生或老死不相
往來。



2011年5月22日

[政治]一個首投族的擔憂


一個首投族的擔憂

  隨著選舉接近,雙方陣營提出的政見,搶票意味日漸濃厚。作為一個首投族,看著這種局面我深深害怕著。
  馬英九的表現讓我感到失望,如果檢視完小英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即使我想做個中間選民,又能怎麼辦?如果我不投票,那就必定被忽視。但即使我去投票,如果選擇任何一位都無法表達我的立場與關注,我的投票真的可以讓台灣的政治有所提升,讓中間選民的聲音得以被聽到嗎?四年一次,在這種政治人物只需在選舉時負責,以及兩大黨政見幾乎相仿地模糊抽象,有願景沒有方向的雙重困境下,投票能改變政治,似乎也只能變成一種無可奈何,有投總比沒投好的相信了。
  我試著從概念上思考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系統內的問題可否單單在系統內被解決。選舉文化的弊端可否單透過選舉解決,正如同,考試制度的弊端可否單從修改制度而解決。這種想法假設了問題的根源在系統內,但我們明明都知道這不是事實。一個問題背後有其脈絡,例如考試制度的弊端就跟台灣人對於教育的態度,或者甚至文憑主義脫不了關係。而且即使知道如此,仍然沒什麼幫助。訴求體制內的方式除了為避免失控外,難道是種實務上的妥協?
  體制外的行動是另外一條路。但又如何面對,整體問題脈絡被化約成條列式訴求的問題?當掌權者只針對那幾條訴求回應(大多如此),又要怎麼避免不會流於政治上的敷衍耍賴?同時,有太多問題是沒辦法被看到或包裹成一項公民行動的。越是龐大得到的答案越是簡單。例如,我們要求全面改善同志族群在台灣社會所受的歧視。得到的答案必然是:你們的聲音我聽到了,我們會尊重。一個良好的政府,或退到最後一步,一項完善的政策,真的可以透過公民集結的方式,藉由群體跟政府的對話來獲得嗎?
  我非常相信並支持這些行動。但是我也相信這只能是個意見集結,尋求共識,讓人民站出來被看到的起點。無論多麼美好,終究會回到體制內,然後面對體制的困境。而體制外的行動,並沒有辦法解決這些困境。例如:我們將同志訴求落實到伴侶權法案的提出。很好,但是立刻要面對的是,這份法案只會由某小群長年從事政治工作,大概壓根兒沒仔細認識過同志,沒接觸過同志在社會的處境,甚至可能恐同的立法委員們來決定。結果會如何?
  我的思考並不是否認抗爭或其他類型公民行動的意義,而是試圖指向問題的本體。因為所有的行動,最後所訴求與期望的仍是體制上的結果,仍是一個政府的答案,不論是政策轉向或者法令的修改與廢除。然而整個體制是有問題,充滿困境的。
  馬英九或蔡英文,即使帶著某部分的決心與理想性,一旦進入其中,面對體制內的沉痾與傳統,面對多方政治壓力,怎能不妥協?台灣的政治體制充滿這麼多問題:立法獨大,選舉惡鬥,公務體系整體對社會真相的不了解,企業財團等對政府的強力干涉,等等。種種困境都使得政府的手段,與能夠有的政策想像,限縮到補不補貼,放寬不放寬,分配不分配之類技術性,或甚至只在舊有架構下進行調控的面向。
  我們的政治沒有概念的提出與討論,只有概念的包裝,包裝一個又一個選舉文化下的拋棄式政策。這是為何我們缺乏切中要害,有格局,具前瞻性的政策。
  作為一個希望人民的聲音被聽見,希望社會的真實問題被看見的初心選民,作為一個首投族,我要投票了,但是深深對於投票的價值感到懷疑。
  我擔心不論我怎麼投,都會投出這樣的政府:一個不論我們怎麼努力揭露那些被所忽略的問題,卻只會為了選票,衡量後敷衍一下訴求,平息民怨的政府。一個只會解決民怨,解決單一事件與表層議題;永遠關在自己的小框框,被舊體制綁架,害怕改革與新想法的政府。一個不知道怎麼妥善面對多元聲音,只要選贏一切好談,一個不知道未來的台灣長什麼樣子,更不知道要怎麼實現的政府。

2011年5月14日

﹤進入我﹥


<進入我>

進入我。月影正婆娑搖曳
與猥瑣等身
黏膩地對我舞一首
關於撞擊,
再撞擊的歌
武斷地壓垮我
使一切終於孤獨的單音。
情色片的肉體
也將緩慢,哀傷地顫抖
喘息來回抽動,如一面
綿密的暖鋒
吞沒我失語的唇

撫觸我。
複製你粗糙的大陸
蓋於我渴望雨降的礫質土丘
直到豔白的膿
裂谷般朝我
敞開。我做你頹喪而陣痛的星辰
低微跳動,終將溶解於
你脅下廣闊無界的藍

與我對視。成為一幅
極簡主義的畫
肉體層層塗抹開來
湧動,覆沒
彷若雨林正憂傷地
沉溺進永不觸底的紅潮
投擲我。
進逼靈魂最邊界
至高的頂點

夢即將叛逃
俘虜我。我獨一
而雙身的伴侶



(2011月涵文學獎 主題文學 佳作)

2011年5月12日

﹤模樣﹥


<模樣>
                               
沒有人反駁得了緘默
語言屈打成招
鈍化為符號
我們固定世界
世界將我們
旋轉出去

信仰因闕如
綻放複瓣的光
難以逼視的空腔
反摺之間派生宇宙
宛如多腳的族類巡行腦海
一叩禮
就震盪出新的色相

雙唇相依撫慰
成為最頹軟的獸
我們微張著眼,如泉湧
任聲音灌溉空氣
隨後在彼此最大的剩餘裡
揣摩肉體的語句

泥化的上帝
裸身衝入大雪紛飛的譬喻
搜救迷途的童年
一隻蠟燭
照亮兩個黑白頭顱
只為了能找回
靈魂的模樣。




(2011月涵文學獎入圍)

2011年5月7日

﹤霧作為一種集體﹥


<霧作為一種集體>

像要思索上個輪迴的迷惘
季節在霧裡重組自身
前仆後繼,崖邊
宇宙在我面前分娩
遠古的基因,對於神
永無止盡的單戀

密謀一場反叛
為下個盛世
掀起無聲的革命
影子佔領空氣
拓印著原初形貌,關於存有
聾啞,無目的摺曲
與繁衍

新一輪世紀的複眼降臨
預言已經落地
明日將有新的宰制
萬物等量齊觀

2011年5月1日

<收縮>


<收縮>

心房咻忽,抽了
深深深夜唯一一口氣
請準備目擊下方空間刺耳收縮──

陰紫色花火,大大黑洞

而關於空空如也的天,熱氣球
明日復又昇起,亮亮兒
今晚蓋被
枕邊噩夢的祖宗八代
你我別忘了要緊緊抓牢。
枝葉緻密,錯動而閃滅
現代人腦幹叢象
將迷走在續杯半價的幽魂港灣
咖啡色凋微

亮亮,你的秘境尚未開發完全
就長滿跨國企業
和換季出清的夢想
你突然張眼,打開靈魂的果仁說:
宇宙。
啊宇宙
那些碎屑們顏色相仿,片面地發光
盲眼句首原地跺跺步
星群緊依,跟著兜圈圈

你期待陽光哺育萬物的真相
你相信結構
說時代,正寫下一本巨著
終有一天你會弄懂
這則邏輯問題

我在鏡中和你
面面相覷
亮亮兒,時代它
甲你我同款。
喪失母語卻想召喚童年
忘記過去只好
假造未來
時代正在抄襲自己

宛如立於尖端的雷針
時代囤積憂鬱的雲
你擊打閃電
感同深切的痛但仍舊
點亮不了塵屑的眼
只因它們自覺太過渺小
而非巨大

亮亮兒,典章將永不再來
夾帶細雨墜下的
都是相互對照的註解
不要去讀,滲進去
會被壓垮
認不得自己

喔亮亮,我好懷念
你不會說話的時候
世界很真誠
我笑得很甜
沒有聲音

2011年4月3日

<後搖滾樂>


<後搖滾樂>

那是感染末期
我的身軀
一片片凋落
腐爛,喃喃反芻
記憶中撫觸的氣息

兩個太陽撞擊我的雙眼
火舌在爆炸中蛻皮
戴上耳機
等待槍擊
你成為我的後搖滾樂

並未看到全貌


──給自己,給無止盡的自我戰爭,給將他人投射回自身後又一次的自我反芻與討論。

必須成為對自己最嚴厲的批評者,才有可能解決稻草人問題,才有可能看清楚世界,乃至於進入其中。

那些思考我大多有過,因此撼動不了我。
因為那些思考最後讓我陷入更深的憂傷與無力。
或許被隻字片語提點,追尋某個典範,或許經過長期思考而看出結構性問題。
這都無法面對,人生何其短,而一個人何其渺小的處境。
無法面對我們作為世界中的極小部分,卻試圖掌握與論斷後者的滑稽處境,遑論那些論述,極有可能不過為了內心的平靜或安妥。

我們終究只是一群,沒有生活壓力的學生而已。
那些討論都沒有正視自己的侷限,正視有極大可能,那不過是個討論。
炫學賣弄,執著思辨或者鼓動多少行動的熱情,
都沒有面對我們終究只是孑然一身,有多少把握,
這次的醒悟是全面的,更重要的是,有力量的?
我們沒有首先克服自己的傲慢,
就不可能走進社會,要知道走進社會這個詞彙的預設就是,
我們對於社會是極度不瞭解的。
那麼我們何德何能可以在當前的時間點,對社會做出評價,乃至於對自我做出評價?

而否定,或者離開。
不論是否是錯誤的決定(畢竟決定實在沒有錯誤與否的問題),
都會是浮在空中,浮在假想的敵人上頭。
最後我們只是為了正當化自己的決定,將稻草人越做越大而已。

因此有段對話曾經深深感動我:
我曾經問這樣一個人:「你覺得你是文藝青年嗎?抑或是憤怒青年?」
他說,都不是,我是學習青年。

當我們沒有面對自身論述上的缺乏,忘記自己還在學習時,
就開始武斷地對世界做出評價,認為一切已在通盤掌握中,那會是很危險的。
當我們建立所有的思辨在這上頭,將行動建立在這些思辨上頭,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然後最後又不過是一個循環而已。

當我們要對外界做出權衡時,不論這個權衡是否將要投射回自身。
我們都應該先探索自身。
當我們要離開一個地方,我們首先應該檢討當初是為何進來的,
如今是否還是抱著同樣的想法離開。

所以若將抉擇這樣出發:
先說說自己是怎樣的人,有怎樣的侷限跟困境,可能來自怎樣的誤解,
而非急著敘述,環境是如何不適合自己。
我想會是比較妥當的,也不會流於空泛的思想實驗。

因為最重要的不是你處在怎樣的環境,
最重要的是,你是怎樣的人。
你一定要先瞭解自己,才能改變自己,才能改變世界。
必須成為對自己最嚴厲的批評者,預先說出,別人都沒看到的缺點,
才有可能看清楚世界,乃至於進入其中。

2011年3月19日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兩件事


媽叫我拿掉一些事情,她說長期的勞累不是辦法。
她說當你知道你的精神狀態不好時,你應該靜下來思考,同時尋求援助。

我不知道,我現在身上的事沒幾件我真的想做的。

有些我的確有初衷,但事情變質到最後變成一種負擔跟責任。
而這大多是群體的事,我也無能為力。
另外有些是錯誤的交換,因為一些不必要的害怕而不肯放掉。
其他則是我為了改變自己,而奮力投入,然後失敗。
我因此陷入是時候未到,還是我真的能力不足的循環論證。
正如同我總是不停論證:究竟是我效率不夠,或者真的事情太多?
是我走錯了路我應該離開,還是我應該要去克服他。

我面對這些,應該獨自去克服畢竟生命是自己的事,我應該孤獨地搏鬥下去?
還是我應該尋求協助,又有誰有義務要幫助我?
而我的孤單,是因為人際全面的失敗,還是因為他們真的覺得我過得很好?

若要我有所作為,我仍然會選擇很沒有意義的做反思跟整理。我永遠止於此卻還是做了。
我真的想達成的,只有兩件簡單的事。

我希望擁有作為一個知識分子應有的智識,我希望能夠學習,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瞭解。
因此我需要大量閱讀,思考,整理,建立我的知識體系和思維架構。這需要大量的時間。
我希望至少能具備這樣的智識,此後我才得以行動,我希望我的行動成熟而有厚度。

第二,我希望能在某個群體找到真正的歸屬感。這樣的歸屬不是任務性也非任期制,交接
之後就沒了的事。我希望在這樣的歸屬感中找到認同,這樣的認同必須要是雙向,關乎自
我,且可以持續下去。我不希望只做一個指導者或學長姐,也不希望對方只看到我的能力
和所做的事。
我渴望被看到,在那個群體中我可以坦然展現自己的自卑,卻可以得到尊重跟協助。同時
我可以找到並持續進行我熱愛的事務,發揮所長,也有人跟我陪伴我。

前者基本上是離群而需要孤獨的,後者則需要進行互動,入群且調整自我。至少就表面上
,前者我一向表現不錯,但是甫進入全新領域,我等於從零開始。而後者,我總是非常非
常不擅長。

兩者都需要大量時間精力,因此在有限的時間內,這兩者相互衝突,卻又具有共同特性:
我目前的能力都非常有限,為了追求他們,我做的決定經常是錯的。

這樣的基本條件,造成我的惡性循環。
當我犯錯,我總是說服自己從錯誤中學習,但我的學習總是技術層次的,而沒有處理這兩
種追求的基本矛盾。因此我技術層次的砥礪和修正每次失效,我被迫放棄許多,而在這些
放棄中,我更進一步失去學習跟拓展的可能。

因此我變成極度孤獨,但卻無心進行在孤獨中才有機會的思索和閱讀。我所有的孤獨時間
都在處理關於他人的事情,然後失敗。因為人群的事,要在人群中解決。但我太過急於進
行自我提升來解決問題而離開人群,卻沒辦法完全離開,因為進入群體也是我的重要追求
之一。而我總是以為關於智識的追求,困難點在於方向是否正確,因此總是不停和別人討
論。我以為只要拿到正確地圖,我就可以成功。根本沒有正確地圖(別人自然不能給你),
只有正確的態度,而態度要在實踐中建立,實踐經常是孤獨的。

於是,我在錯誤的地點尋找答案,用錯誤的方法努力,兩者皆是。
最後被擠壓的是我的身體和內心的平靜。到最後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只希望每天睡飽,
過得快樂就好。
高層次兩種追求的衝突沒有獲得解決,而影響到低層次的安穩,最後變成兩種層次的衝突。
因此我熬夜犧牲身體不斷想把事情做完,但是一結束就只想休息,抱怨我為什麼想追求那
麼多,把身體搞壞讓爸媽擔心,讓眾人不解。

這種衝突,造成更進一步的惡性循環。

而在這樣的惡性衝突之中,我的挑戰越來越艱難,
我反而一直往後退,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

明明是很簡單的兩件事。想要知道更多變得成熟,想要有陪伴。
明明是這麼這麼簡單的兩件事,為什麼這麼困難?


2011年2月7日

<凌晨四點半大便>


<凌晨四點半大便>

凌晨四點半大便
正襟危坐倒數……
馬桶像座發抖的時光機
使勁,擠出異次元隧道
只差一點
童年的那張臉,再一些些
快快轉到眼白上頭

唉呦。仍舊是場
貧血的夢

2011年1月31日

<大二那年暑假> ◎謝爾庭


<大二那年暑假>
                                     ◎謝爾庭
                              《幼獅文藝》2011年二月號

回家的路全被七里香統治
分不清自己的回憶
便與蟬鳴一併
穿戴上床

關於那些甦醒
總是太過累人
脂一般軟的午后
被子一捲就是整個夏天
還硬要和暑氣爭論單純

校園再度沸騰
突然又想起
那次流浪的海聲,想起
每朵雲都是夢的島嶼
每剪碎浪
都是鷗鳥的化身

終究捨棄春季的承諾
築書本的城堡要好好長大
裏頭,卻永遠蜷縮
瘦弱的孤獨

偷偷告訴自己,偷偷
讓一個人離開
勝過讓他偷偷進來
想著想著很是得意
才一轉身就開始流淚

太陽終於下沉
才發現忘了和燦爛說再見
忘了大吼和曬黑
涼涼的風就吹了起來


2011年1月17日

關於排擠和群體互動


  原本在思考,是否台灣的教育沒有教會學生如何控制自己的言論?但我後來發現,這東西是無法教的,純粹是社會化的過程。因此我們看到大多因為言論導致被排擠或者被公幹,好發於兩個階段:進入新群體的初期角色,以及舊群體中資歷久,承擔某些責任的角色。

     前者解釋了為何不當發言經常出現在大一或者任何新進群體,大家初相識的時候。因
為本身社會經驗的受限,使他無法意會到自身發言的不洽當,也就是,因為沒有足夠經驗
判斷群體的差異,他會以為同樣的話能適用在任何他遭遇的場合。他會遭遇重大挫折,激
烈或平和。而讓他難受的經常會是伴隨而來的情緒性字眼,這些具攻擊性的事件,反而會
更使得他難以靜下心來思考正在面對的問題本質。

     因此通常會有的現象是自我感覺良好,場合持續錯亂(分不清公私領域的差異),以及
不能容忍別人的提醒。(將所有的批評視為人身攻擊,而不願意去檢視發言的適當性。)
種情況無法透過特定角色(哪怕關係再密切)的提醒解決,而必須持續以公眾壓力,使其意
會到自身跟所處群體的問題,簡單地說就是以眾人之力,促使他完成此階段的社會化。但
在許多情況,最後的結果是遭排擠的角色選擇尋找能夠接受他的人,形成小群體。這其中
伴隨所有母群體角色間的重新分配(靠哪邊站),但大勢底定時,主流群體會彷彿將該小群
體隱去。因為社會化的意涵,即包含了群體間個體的相互適應,難以適應的個體,難以避
免地被排除。

     回到最剛開始的提問。或許真正的問題在於台灣教育的養成,當學生面臨群體適應的
難關時,多半選擇加以保護,或者告訴學生:做自己就對。然而,在社會中是不可能永無
止盡的做自己的,除非選擇脫離社會,但這種事難度極高,也不在討論範圍內。這樣的教
育會讓學生以為,只要做好自己,面對適應問題時不需要改變自己,同時將責任一律推給
同儕壓力。這其實相當可笑,因為所謂「適應」就是代表某種程度的改變。真正「做自己」
的意涵,應該是包含能夠適應群體,但是在必要時選擇堅持。但是台灣的教育似乎總是缺
少前者。

     這是為什麼我們看到,通常被排擠的人,其成長背景較為單一。以大學為例,通常(
不是絕對)他高中的成長經驗僅限於學校、家裡、補習班,甚至連社團經驗都不多。很難想
像一位從小跟爸媽在市場打滾,或甚至幫忙顧店的人,長大之後會遭遇嚴重的人際問題。
然而從這個角度思考,大學的目的就在此。大學是大多數台灣學生首度大量遭遇來自不同
背景的人,而不如國高中,同學的爸媽甚至相互認識。雖然相對於真實社會,圈子仍然不
大,但是挑戰已經夠多。適應得好的人,能夠同時找到真正的自己,也能找到朋友。(仔細
想想身邊有多少上大學完全變一個樣,但是過得比以前更好的例子?)而適應不良的共同特
徵,多半不是改變過頭,而是以過去同樣的模式處理人際。因此他們常常會說:「我覺得
世界變了,大家都變得不單純了。」他們很想回到過去的美好時光,那時大家相互理解對
待。他們不明白的是,過去之所以能夠那樣,是因為那只是一個小小圈子,因此他們只需
要做極小幅度的調整,就能適應。而他們並沒有準備好進行下一波自我革命,反而等待能
夠有人來理解他。事實上,他們該做的是理解身處的群體和環境,已經大大不同。

     而第二種被排擠的情況,來自於群體運作較久之後,某些承擔責任的人所面臨。通常
這種情況會有一個導火線:一個特定的事件或者一個沒被處理好的情境。既然是導火線關
鍵點就是背後積累的原因。原因源自於群體長期相處下,(注意,這個群體可以小到如寢室
單位也可以大到社團或者大型組織),因為理解,某個體的個人特質逐漸被放大增幅。因此
即使他度過了最初的磨合期,但是他強烈的個人特質,包含言論跟做事方法逐漸被熟悉,
以至於小缺陷經過多次累積連結放大,超出其他人可以忍受的範圍。

     這是為什麼通常會出現的反應是:我已經看不爽這個人很久了,或者:我越來越受不
了他。而仔細追究多半會發現只是小問題,但重點在於:他一直這樣,他每次都這樣。因
此終於在某次事件的重大失誤,或許某位意見領袖首先發難,經由擴散喚起所有人的觀感
,最後排擠特定一個人。

     可惜的是,通常這種情況只會導致派系的形成,最後分道揚鑣。因為不論是提出或者
面臨問題的雙方,都已經為群體付出許多。他們會無法理解,為何以前可以相互包容現在
卻不行?當這種問題被拉高到人生觀乃至於個性的層次,就是被拉高到無法解決的層次。
這種被排擠的情況(或者該說派系對立的情況),因為處理的不是單一個體和群體關係,而
是兩個群體間的摩擦,因此極容易導致群體的分裂,或者大出走。

     雙方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某種程度上的確如此,但真正的問題在於,雙方都沒有注
意到群體的變化。這或許是社會化的另一面向:群體間個體的相互適應是持續進行的,而
非克服了最初始的破冰階段,便從此一帆風順。首先,個體看待群體的方式會持續變異與
深化。當大夥彼此熟識,不僅個體的做事態度會改變,看待整個群體的認同感也會改變。
此外,彼此的互動方式也會隨著每個遭遇的事件,發生變化。這些種種變化必須被察覺,
如果永遠以最剛開始的熱情和想像,去面對一路上遭遇的事件,最後就會導致群體的崩解
或特定人物被排擠的情況。

     這是為何被排擠的角色其特徵,經常是堅持己見,難以規勸,因為正是這些特質導致
他們最先無法適應環境的變化。如此的挫折感是很大的,因為他們極可能是群體最初始最
有熱情的一群,但是他們以為同樣的方法能夠持續下去,而沒有意會到群體的逐漸擴大,
成員的逐漸複雜,以及每個遭遇的事件和責任分配的演變。他們沒有意會到相處經驗不斷
積累,每個人的心都不可能還是最初的模樣,可能更好,但是卻被他們視為一種變質。

     通常他們會呼喚「莫忘初衷」或者「找回最初的感動」。這樣的呼喚在大多情況下對
於群體都有重新定位的幫助,但是若在摩擦爭執的當下,只會進而導致常見的新舊派系間
的衝突,使情況更加惡化。真正該做的是,去著手處理並接受變化,所謂初衷的意義不應
來自第一次成功的經驗所帶來的感動,而希冀能夠不斷複製同樣的方式。所謂初衷必須是
抽象的,因為抽象才能夠以各種不同,且具有彈性的相處方式和相互認知,指向同一個初
衷。因此,群體的目標和意義,乃至於每個人角色的變化,是需要不斷討論和更新的。只
有當個體都能夠意會到彼此的改變,以及大群體的改變,真正的包容性才能夠出現。而這
種包容性也必須包含,針對各自意會到的變化,持續不斷的進行自身和互動方式的適應。

     以上大致歸結兩種我所參與的群體時常出現的兩種排擠跟爭執的情況。當然某些特殊
情況,例如試圖透過排擠某個人達到群體凝聚,或甚至為了掌握權力醜化和排斥某些人,
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

2011年1月5日

依然不解,關於通識。


兩則FB,起因是選課版永無止盡的中都史論戰。

其實我修通識課修得很開心從來不覺得會影響我主科成績,時間分配上也沒太大意見,是
門課總是要花時間寫作業考試什麼。在我心中通識一直都跟主科一樣重要(想要拓展知識
領域怎麼可以不花時間)。重點是,我的通識成績還經常比主科高,都是拿來救我主科成
績的。所以我不是很懂通識太重會拉主科成績的意思,以上是我的立場跟經驗。所以我覺
得比較值得討論的點,是我們為什麼要修通識?只修主科不行嗎學校幹嘛這麼煩?而不是
通識為什麼要吃我時間拉我成績。

其實通識這東西我一直不能理解就是。(外加每學期三門的總量管制超詭異,在超修限制內
我不能多修?)學生只想學習本科知識是他們的選擇(或甚至損失),為什麼要強迫他們?想
多學習什麼,成為怎樣的人學到怎樣的能力,不是應該是自己的選擇?職場在看的也是能
力不是學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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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後來我有回黑人說我知道三門通識是市場供給的限制。

只是進清大三年一直非常看不慣某些人的論調,傲嬌到像是再說:
唉呦我都快要念書念到死了你還規定我們要修通識。啊就沒興趣還要拉我成績,是要逼人
跳樓嗎?中都史的討論大多脫離不開這裡:好像通識是個麻煩的東西,有興趣的沒幾個,
而且就算用心念還是會拉成績。中都史這麼體恤我們辛勞的課跟老師,給分是他的自由,
你擋什麼路?然後有人唱高調就放大絕:不爽不要修。當你說不爽不要修時,嘴臉不正是:
我要吃糖糖你不要管我嘛!!!>/////<

何不看看自己每天生活。

想想,我們真的有認真讀書嗎?你多久沒看過爆滿的課堂?我們翹課真的是去念書嗎?我這學期忙到翻掉現在回頭想想好像也還好,我還是有一堆時間在耍廢徘徊偷睡覺。如果我真的好好安排時間,我應該仍舊能把25學分照顧好,外加我的宿舍生活(學院)。並從中學到很多。

首先,通識給分根本不該是討論重點。
重點是我們應該要有高品質的課且有鑑別度的評分方式。
這當中包含老師不該把學生當成來修通識拚成績的學生,而是要根據課程大綱來給分。
如果說為了擔心學生程度,應該是從大綱調整不是成績。

如果我很努力有學到東西,拿90幾很合理。如果根本就不想學(譬如很多人修中都史的態度),老師到底有什麼理由給你高分?(為此張元歷史課的分數讓我汗顏)
如果拿高分是學生學通識的終極目標,而不是學習,那麼何不把通識廢了省得折騰。
大家回到自己科系努力用功就好。

因此接著,我們該問的是為什麼要有通識?
如果說大學是被寄予通才教育,開拓知識領域的地方,那麼根本不符合某些學生的期待。
衝突點在這。
很多學生根本不想學什麼額外的東西,也就是說,如果把通識課的規定廢掉,學生不會想
要去額外修課。因為他們認為上大學就是為了拿到文憑,考研究所或者找工作,為什麼要
做額外不相干的事情?
他們不覺得需要拓展什麼興趣,也不覺得學那些通識對人生有幫助。沒有學習動力,卻又
被強迫列入評分排名,希望課程輕鬆給分甜非常合理。學校卻硬是要求學生七選五,外加
修滿一定的選修通識,背後是個崇高卻很少人理會的理想。

於是來到問題核心:社會需要怎樣的大學畢業生?這樣的大學生需要修通識嗎?

理想跟社會的現實持續背離(而非逐漸接近),這是通識教育制度該檢討的地方。

我認為我需要通識(並不是指這套制度,而是那些課),事實上如果沒有修通識,我根本不
會發現現在的自己,不會在大學改變這麼多。每門通識(甚至包含我覺得教得不好的),我
都能講出從裡面學到什麼,自己改變了什麼。這是我給自己的答案。


2011年1月2日

[2011] 點燃一把熊熊火焰,放進心中


  其實不知道該記錄些什麼。
  2010我第一次出車禍,第一次在酒吧喝到微醺,第一次碰吉他(雖然最後失敗),第一
次機車環島,第一次認真面對愛情課題,第一次面對自己最大的秘密。第一次覺得爸媽真
的老了,第一次用力規畫自己的生涯。
  2010我加了清華學院,我決定輔人社。2010我開始有念頭想創詩社,2010是我大學以
來接觸最多校園外人士的一年,第一次覺得我不只是個學生。差點參加Eureka(後來想想是
第一個的校外大型組織),真的參加大遊行走到凱道,自己一人旅行到南部,跟一堆大詩人
面對面拿到簽名。第一次主持讀詩會,第一次幫忙擬校外人士座談會大綱。第一次投稿被
留用。第一次跟中國學者對談,第一次有教授問我名字,說我的意見很好,第一次參加一
位教授的讀書會,跟一群社會人士。第一次跟一位老師聊到凌晨三點。
  2010也是我講最多關於我覺得我是怎樣的人,我希望我的人生怎樣,這類話的一年。
我一直講一直想,跟同學學弟妹老師我爸媽我姐,甚至還接受學弟妹採訪,在鏡頭前說我
是怎樣的人,大學生活應該怎樣的一年(汗顏)。同時也是我最常講我覺得社會如何如何,
我希望如何如何,因此我們應該(且能夠)如何如何的一年。
  我是怎樣的人?同時期望社會如何改變。過去我會毫不猶豫地說不知道,我很渺小。
現在卻可以侃侃而談關於自己,同時認真思考關於社會。
  2010是風起雲湧的一年,嘗試遠多於成功的一年。
  重點或許不是我經歷與嘗試的小事,而是最後帶給我人生觀風起雲湧的改變。這一切
都不在我預料中,當我試圖回望,看到的是一連串的脫軌與脫序:失眠、爭執、憤怒、意
氣用事,一直到現在我都會害怕自己不過是為了反抗而反抗,我只是為了一些不重要的理
由強迫自己改變。
  我真的成熟了嗎?
  然而在2011年的第一天醒來,閉上眼想著今天要做些什麼,而充滿動力,同時對昨日
所做所為感到滿足而踏實,又或者當我繼續過著不斷選擇的人生,卻在每次岔路,發現有
些念頭固定發光,讓我不再徬徨。當我開始覺得自己對社會有份責任,開始覺得人生是自
己的;這種擁有投注熱情的目標,戮力以赴的感覺,之前從未有過。還是有許多煩惱,卻
不再是煩惱不知道自己要什麼,而是煩惱以目前的狀態,真的可以讓我繼續下去,成為那
個想要成為的人嗎?
  這種思維型態的轉換,生活圈的擴大,及大量人事的進入(2010大概也是我認識最多人
的一年),使我得以更誠實的面對自己,也讓我知道世界和人生的可能性何其大。依然會害
怕遺忘,會害怕失去珍貴的信念。但是在不斷顛覆與自我戰爭的盡頭,革命精神得以逐漸
內化為審視自我與外界的因子,從中誕生理型的雛型,和對生命的堅持。點燃一把熊熊火
焰,放進心中,大概是與2010年相當契合的畫面。
  我很慶幸能夠有這樣,首度貼近我心目中大學生活的一年。生命或許沒有什麼遲與不
遲,卻有分是自己踏出還是別人設計。而如同網誌上頭的那句話,此後我人生未來的路,
便在實踐中尋找,且每一份珍貴的重量,都將由我自己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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