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3日

當網域可以私有:域名私有化帶來的搶地熱潮

誰控制總開關?2月4號開始,ICANN開放給所有只要能夠負擔一定費用的個人及團體,競標超過一千個頂級域名(top-level domain name),qz.com這篇文章(http://qz.com/165238 )認為這將是宛如大霹靂一般的「搶地熱潮(land rush)」。不只是開放私有單位申請,同時也拓展域名語言限制等等。文章中提到許多正負面的批評,一方面這可以解決當前域名不足,以至於申請者必須費盡腦汁不跟人重複的問題,但另一方面批評者認為在APP及搜尋網站當道的年代,網址早已不再重要。

我認為最重要的質疑是下面這點:標到域名的單位,有權利出售再更下一層的二階域名。簡單說,標到.news的媒體巨擘,有權利跟所有想要使用.news為網址結尾的新聞網站收費。這無疑象徵龐大的商業利益,幾乎就像是標到了通往特定景點的高速公路,可以跟所有希望客人從這條公路來的商家收費。我們即將目睹的是,網址從一串地址,搖身一變成為私有的巨大廣告看板。即使Amazon或Google矢口否認會做任何管控,他們即將可能有權利決定,誰可以擁有.books結尾,或者.app結尾的好記網址。

域名私有化是好的嗎?我想問題關鍵在於隨著網路世界爆炸發展,ICANN並沒有那麼大的能力管理指數增加的定址需求。換言之,這問題其實在問:如果開放BOT有助於更大片土地的開發與管理,我們該讓標售那些原本是公共但無法被使用的蠻荒之地嗎?

《誰控制了總開關?》一書的作者,一再提醒我們歷史當中那些當時人們引以為傲的科技創新,例如電報、電話、電影,最終都難逃商業利益爭奪,導致系統從開放走向封閉的命運。通訊產業的歷史,仿佛就這樣不斷在破壞式創新帶來的開放,與商業壟斷的封閉中循環。沒道理我們能在這次輕易逃出這項命運,我們要當心Google等公司,變得跟當年的AT&T一樣。(例如:看似無比開放的Google Map於2012開始向部分商業用戶收費。)

希望網路永遠公平開放的網路中立性(Net Neutrality)主張,或許是過份的理想。但這無疑是重要提醒:有些東西必須維持在公共狀態,否則整個系統便會失去創新的力量。域名私有化,不只代表讓市場邏輯決定哪些網站能更容易被使用者記住,如果全面推展,最終可能演變至:除非你付一大筆錢給大企業,否則難以在網路世界有立足之地(或者你願意接受冗長的網址)。我不相信搜尋系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更何況,搜尋網站正面對相同的威脅。Google搜尋早已用錢決定哪個網站容易曝光,更別提龐大的使用記錄如何被販賣。如同書中留下的大哉問,網際網路有沒有可能「跟上次不一樣」?從Aaron Swartz到PRISM,再到這次的域名私有化,我想答案就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戰役中。

To critics, that means the consolidation of the new web in the hands of the biggest players. Some fear anti-competitive practices. An inter-governmental committee set up to review applications warned that Google and Amazon’s applications for .app propose to “exclude any other entities, including potential competitors, from using the TLD.” (Amazon declined to comment; Google has said (pdf) it will not restrict usage of .app to any particular platform.)

"But it is not a wide-open public beach that Namazi sees at the end the highway; it is beachfront property with a land title. The question is, how will its owners treat the web’s landless multitudes?"

新聞來源:http://qz.com/165238 
參考:
《誰控制了總開關?》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581583
「Google地圖2012年對重度商業用戶收費,將引發出走潮?!」
http://www.bnext.com.tw/article/view/id/21509

2014年1月14日

神隱少女與Dilthey

  
  室友們明天要考Dilthey,躲在房間念書還是從門縫裡飄進來什麼「共感」啊,「精神科學」啊。突然飄進一句「只要是人都有,超越時空共享的理解能力」之類的東西,讓我大發疑問。我不懂Dilthey,他好像要在Kant的基礎上,建立自然科學的客觀性。我很疑惑,他的意思是指:只要人都有,還是只有人才有這種「共感」能力啊?室友說這可能要回到Kant,理性是人所以為人的緣由,但Dilthey要說的重點其實不是這個。

  我極可能誤解這夥人了,但我並非真的要質疑共感這件事。否則,我們怎麼解釋這樣一首完全聽不懂的日文歌,能帶來扣人心弦的感動。音樂確實存在某種程度的跨時空能力,也確實存在所謂的和諧和弦。我想爭論的是:未必「不和諧」的和弦就無法讓人感動,共感的邊界也未必限定在人。「別忘了有人能跟石頭說話,雖然我們不能。」我好像是這樣回覆的吧。

  神隱少女在說的,不就是這麼回事?這未必是萬物有靈論,而是我拒絕相信能與人溝通的,就只有人;而我的「生命歷程」,這個世界,只是個人的世界,人的脈絡。可能吧,人類理性構織的邏輯語言,只能與「絕大多數」的人類溝通(對於絕大多數是誰,有更多爭論)。但我不認為我們的理智就只限於此,或甚至有高低層次的比較。我相信山有山的語言,河水有河水的。每回涉足都是一場溝通,傾倒廢水砍伐森林,山與河都會如實的回應我們。

  哲學一點說:我真的不認為,聆聽並理解由聲波傳遞的人類語言,進行邏輯思辨,是人類獨有的理性;從水流聲的轉變,得知山洪欲來,就只是透過感知建立的單純因果聯繫──而後者,動物們都習以為常。理解這個世界,並與之溝通,不是人類獨有的能力。

  不過Dilthey要講的不是這個,大家不要抄。

2014年1月7日

思考「中國因素」在分析上的位置

  我不確定現在針對「中國因素」的討論,是把他放在當前台灣的什麼位置。我可以認同政治跟資本存在複雜牽連,存在跨海峽的政商集團,同時因為台灣對中國的依賴不容小覷,因此將這種特殊的兩國關係獨立成「中國因素」。

  但台灣始終必須被放在國際而非兩國關係來看,這不只意味著存在美國因素,東協因素;也意味著中國因素的產生及運作,都該放在國際局勢中思考。「台商」集團的產生,究竟該理解為是民族主義式傾中開放政策的結果,還是全球資本生產鏈的重新佈局?換言之,我想問的是「中國因素」:意指跨海峽的政商集團,這一個台灣近期面對的政經處境之一,純粹是民族主義操弄的結果(一種國家-資本的變形),或其實更普遍的,是新自由主義下,政治/文化吸力與經濟吸力合體的結果。(或者其他種種面向)

  舉個例子:中國在非洲近期的大規模投資能被視為中國因素嗎?一方面你可以說這是中國大國崛起,在全球權力的全新佈局,但另一方面你也不能忽略,這是資本競逐原物料供應源及新市場的結果。這樣的佈局能被理解為中國政府處心積慮灌輸中國價值嗎?如果這樣,那可口可樂的全球佈局是不是灌輸美國價值的大陰謀?誠然作為威權政體,中國國家與資本的關係非常特殊。但純從意識形態上理解中國因素,而非視之為某種政經條件之上,意識形態利用此機會結構產生的效應(這是我對中國因素的理解);我們的解法也就只能是意識形態式的,而非從政經結構去談。

  從這個面向來看,才能把統戰跟經濟吸力分開看待(即使他們可能同時運作)如果出現比中國更具潛力的市場,商人難道會因為政商集團的牽絆死守中國嗎?中國因素如何理解台商的移轉,及中國政府對之態度的轉變?固然,中國政府可以透過包機投票等等,試圖給予政治干預。但台商不論投藍投綠似乎還是依據個人意願(至少目前還是),甚至有不少台商對中國政府頗有微詞。我認為他們很難因為民族主義因素,也很難因為「保衛民主」的訴求投任一政黨。他們是投給心目中可以帶給他優惠政策的政黨,政商集團如果真的構成,也是以這種疊加共識的方式構成。

  也因此,我雖然認同中國因素在分析上的許多效果,但不認為有必須將之抬高到「唯一」或最重要,最具整合性概念的位置(或許我在打稻草人)。產業外移等等,可能才是中國因素背後,更大、更重要的背景條件。胡謅一下,如果哪天東協崛起,要求台灣相對的勞工、進出口政策修改,或甚至對我們的民主指指點點,這會是一種東協因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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