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頭好暈。]
長大了。知道遇見都是緣分,知道你會問我社會所要念什麼,我會努力解釋給你聽;我會問你進哪個實驗室,做些什麼,教授對人好不好,或者哪些人要去國外了?未來什麼打算。
相遇,相惜相知就是幸福,人應該知足,而非苛責。
然後知道過往將他人隔絕在外的傻。為同一個笨蛋噴飯,為同一座獎盃在操場大笑,那些照片喔那些年歲那些人:沒有什麼事會再來過的,而我們相遇,便足以認真,誠摯地面對彼此。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你們可能忘記我,不再有共同話題。我可能再去新的什麼地方,學習些再也難以與你們解釋的東西,如同我不再能真正了解實驗室的辛酸甘苦。
但今晚我們敬酒,為離開清大的,為或許幾年後就有小孩的,為了想把女朋友追回來的那位,為了,就只是畢業快樂。很多人真的不會再見到,不僅如此,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於寫滿工數式子黑板下茫然,跟你們一起在五樓中庭口中唸唸有詞機性考古:6,12,8,24......,在物冶課一起頹廢地睡,在金相實驗室大吼大叫修身養性,然後考前在圖書館崩潰。
那些穿梭球場,實驗室的人影,走廊特有的氣味與軋軋的抽氣聲,或甚至小之又小的秘密:廁所永遠的蜘蛛網與睡起來會卡脖子的216椅子。兩年後,五年後,大概不會再被想起了。
最後一次大聚首,教授為我們撥穗。長大了,知道要低頭,感恩他人授予我們的一切。知道哪怕當時痛苦崩潰,出了校門不會再有人那麼容忍我們犯錯,會讓我們補考,會問:到這裡有問題嗎?甚至會在考前,幫我們重點提示。撥穗完,握手。一雙雙握下來,我竟除了謝謝老師,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想起他們說的:關於選擇,關於大學曾有的心路歷程,關於什麼叫做工程,什麼又叫學問。那時不懂,現在也不敢說懂,但我總覺得,他們想告訴我們這些以為上課就是考試讀書拿分數的大學生,別的什麼,譬如人生。
今晚我們敬酒,為了讓四年成為某種永恆,即使被遺忘也能珍惜的緣分;再敬一杯,直到吐的邊緣,歪歪斜斜地,最後一個夜晚。我們經歷過很多次分別,但永遠學不會的就是:想好好記住每張臉,每個聲音。
我想說:無論如何,再敬一杯,為了我們曾有過的那些,為了這四年是我們而不是世界上任何人,在材料系裡度過喜怒哀樂,在彼此身邊。然後未來我們才能勇敢面對不得已的遺忘,甜蜜地重溫舊事,在另外一個夜晚,在我們都昂首闊步,不留一絲遺憾的另外一個夏天。
2012年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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