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3日

<後搖滾樂>


<後搖滾樂>

那是感染末期
我的身軀
一片片凋落
腐爛,喃喃反芻
記憶中撫觸的氣息

兩個太陽撞擊我的雙眼
火舌在爆炸中蛻皮
戴上耳機
等待槍擊
你成為我的後搖滾樂

並未看到全貌


──給自己,給無止盡的自我戰爭,給將他人投射回自身後又一次的自我反芻與討論。

必須成為對自己最嚴厲的批評者,才有可能解決稻草人問題,才有可能看清楚世界,乃至於進入其中。

那些思考我大多有過,因此撼動不了我。
因為那些思考最後讓我陷入更深的憂傷與無力。
或許被隻字片語提點,追尋某個典範,或許經過長期思考而看出結構性問題。
這都無法面對,人生何其短,而一個人何其渺小的處境。
無法面對我們作為世界中的極小部分,卻試圖掌握與論斷後者的滑稽處境,遑論那些論述,極有可能不過為了內心的平靜或安妥。

我們終究只是一群,沒有生活壓力的學生而已。
那些討論都沒有正視自己的侷限,正視有極大可能,那不過是個討論。
炫學賣弄,執著思辨或者鼓動多少行動的熱情,
都沒有面對我們終究只是孑然一身,有多少把握,
這次的醒悟是全面的,更重要的是,有力量的?
我們沒有首先克服自己的傲慢,
就不可能走進社會,要知道走進社會這個詞彙的預設就是,
我們對於社會是極度不瞭解的。
那麼我們何德何能可以在當前的時間點,對社會做出評價,乃至於對自我做出評價?

而否定,或者離開。
不論是否是錯誤的決定(畢竟決定實在沒有錯誤與否的問題),
都會是浮在空中,浮在假想的敵人上頭。
最後我們只是為了正當化自己的決定,將稻草人越做越大而已。

因此有段對話曾經深深感動我:
我曾經問這樣一個人:「你覺得你是文藝青年嗎?抑或是憤怒青年?」
他說,都不是,我是學習青年。

當我們沒有面對自身論述上的缺乏,忘記自己還在學習時,
就開始武斷地對世界做出評價,認為一切已在通盤掌握中,那會是很危險的。
當我們建立所有的思辨在這上頭,將行動建立在這些思辨上頭,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然後最後又不過是一個循環而已。

當我們要對外界做出權衡時,不論這個權衡是否將要投射回自身。
我們都應該先探索自身。
當我們要離開一個地方,我們首先應該檢討當初是為何進來的,
如今是否還是抱著同樣的想法離開。

所以若將抉擇這樣出發:
先說說自己是怎樣的人,有怎樣的侷限跟困境,可能來自怎樣的誤解,
而非急著敘述,環境是如何不適合自己。
我想會是比較妥當的,也不會流於空泛的思想實驗。

因為最重要的不是你處在怎樣的環境,
最重要的是,你是怎樣的人。
你一定要先瞭解自己,才能改變自己,才能改變世界。
必須成為對自己最嚴厲的批評者,預先說出,別人都沒看到的缺點,
才有可能看清楚世界,乃至於進入其中。

2011年3月19日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兩件事


媽叫我拿掉一些事情,她說長期的勞累不是辦法。
她說當你知道你的精神狀態不好時,你應該靜下來思考,同時尋求援助。

我不知道,我現在身上的事沒幾件我真的想做的。

有些我的確有初衷,但事情變質到最後變成一種負擔跟責任。
而這大多是群體的事,我也無能為力。
另外有些是錯誤的交換,因為一些不必要的害怕而不肯放掉。
其他則是我為了改變自己,而奮力投入,然後失敗。
我因此陷入是時候未到,還是我真的能力不足的循環論證。
正如同我總是不停論證:究竟是我效率不夠,或者真的事情太多?
是我走錯了路我應該離開,還是我應該要去克服他。

我面對這些,應該獨自去克服畢竟生命是自己的事,我應該孤獨地搏鬥下去?
還是我應該尋求協助,又有誰有義務要幫助我?
而我的孤單,是因為人際全面的失敗,還是因為他們真的覺得我過得很好?

若要我有所作為,我仍然會選擇很沒有意義的做反思跟整理。我永遠止於此卻還是做了。
我真的想達成的,只有兩件簡單的事。

我希望擁有作為一個知識分子應有的智識,我希望能夠學習,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瞭解。
因此我需要大量閱讀,思考,整理,建立我的知識體系和思維架構。這需要大量的時間。
我希望至少能具備這樣的智識,此後我才得以行動,我希望我的行動成熟而有厚度。

第二,我希望能在某個群體找到真正的歸屬感。這樣的歸屬不是任務性也非任期制,交接
之後就沒了的事。我希望在這樣的歸屬感中找到認同,這樣的認同必須要是雙向,關乎自
我,且可以持續下去。我不希望只做一個指導者或學長姐,也不希望對方只看到我的能力
和所做的事。
我渴望被看到,在那個群體中我可以坦然展現自己的自卑,卻可以得到尊重跟協助。同時
我可以找到並持續進行我熱愛的事務,發揮所長,也有人跟我陪伴我。

前者基本上是離群而需要孤獨的,後者則需要進行互動,入群且調整自我。至少就表面上
,前者我一向表現不錯,但是甫進入全新領域,我等於從零開始。而後者,我總是非常非
常不擅長。

兩者都需要大量時間精力,因此在有限的時間內,這兩者相互衝突,卻又具有共同特性:
我目前的能力都非常有限,為了追求他們,我做的決定經常是錯的。

這樣的基本條件,造成我的惡性循環。
當我犯錯,我總是說服自己從錯誤中學習,但我的學習總是技術層次的,而沒有處理這兩
種追求的基本矛盾。因此我技術層次的砥礪和修正每次失效,我被迫放棄許多,而在這些
放棄中,我更進一步失去學習跟拓展的可能。

因此我變成極度孤獨,但卻無心進行在孤獨中才有機會的思索和閱讀。我所有的孤獨時間
都在處理關於他人的事情,然後失敗。因為人群的事,要在人群中解決。但我太過急於進
行自我提升來解決問題而離開人群,卻沒辦法完全離開,因為進入群體也是我的重要追求
之一。而我總是以為關於智識的追求,困難點在於方向是否正確,因此總是不停和別人討
論。我以為只要拿到正確地圖,我就可以成功。根本沒有正確地圖(別人自然不能給你),
只有正確的態度,而態度要在實踐中建立,實踐經常是孤獨的。

於是,我在錯誤的地點尋找答案,用錯誤的方法努力,兩者皆是。
最後被擠壓的是我的身體和內心的平靜。到最後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只希望每天睡飽,
過得快樂就好。
高層次兩種追求的衝突沒有獲得解決,而影響到低層次的安穩,最後變成兩種層次的衝突。
因此我熬夜犧牲身體不斷想把事情做完,但是一結束就只想休息,抱怨我為什麼想追求那
麼多,把身體搞壞讓爸媽擔心,讓眾人不解。

這種衝突,造成更進一步的惡性循環。

而在這樣的惡性衝突之中,我的挑戰越來越艱難,
我反而一直往後退,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

明明是很簡單的兩件事。想要知道更多變得成熟,想要有陪伴。
明明是這麼這麼簡單的兩件事,為什麼這麼困難?


2011年2月7日

<凌晨四點半大便>


<凌晨四點半大便>

凌晨四點半大便
正襟危坐倒數……
馬桶像座發抖的時光機
使勁,擠出異次元隧道
只差一點
童年的那張臉,再一些些
快快轉到眼白上頭

唉呦。仍舊是場
貧血的夢

2011年1月31日

<大二那年暑假> ◎謝爾庭


<大二那年暑假>
                                     ◎謝爾庭
                              《幼獅文藝》2011年二月號

回家的路全被七里香統治
分不清自己的回憶
便與蟬鳴一併
穿戴上床

關於那些甦醒
總是太過累人
脂一般軟的午后
被子一捲就是整個夏天
還硬要和暑氣爭論單純

校園再度沸騰
突然又想起
那次流浪的海聲,想起
每朵雲都是夢的島嶼
每剪碎浪
都是鷗鳥的化身

終究捨棄春季的承諾
築書本的城堡要好好長大
裏頭,卻永遠蜷縮
瘦弱的孤獨

偷偷告訴自己,偷偷
讓一個人離開
勝過讓他偷偷進來
想著想著很是得意
才一轉身就開始流淚

太陽終於下沉
才發現忘了和燦爛說再見
忘了大吼和曬黑
涼涼的風就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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